「 不是愛情的膚淺或荒繆,而世人對自己的,「要什麼」「是什麼」之所知的膚淺與荒繆。然而這卻意味了,因之而來的悲劇,但也能是喜劇。以為你愛某個人,但其實只是深處別的非關愛的事由,我們以為不可能去愛某個人,但其實只是深處別的非關不愛的事由。
而愛情的開始,還在很久之後。」
「 這個意思是,沒有任何一個角色是聽任事情發生與寂滅,他們全都是在過程中陷入了各樣的真正尖銳的懸問:這是對的嗎?這是我要的嗎?這會對誰好呢?對大家都好嗎?我將犧牲什麼?我承受的起嗎?比起對於他人不幸不快樂的憂鬱,我是否更願意與輕易能承受關於自己的不幸?什麼是最重要的?什麼是更重要的?是這個嗎?是現在嗎?還是那個?還是未來?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嗎?你知道我其實是愛你的嗎?我是愛的你的嗎?我其實是愛你的嗎?或著我其實並不愛你?或著我雖然愛你但我無法接受你?或著我並不確定但也已經不在乎什麼是愛,我想要你?我想要你...那是什麼?我是想要我自己嗎?
在每個角色與每個角色之間,都是太複雜也太濃厚的情感,而事實是,那是我們對自己的太複雜也太濃厚的疑惑,關於此一疑惑同時渴望一種懶得追問的擺脫,又同時渴望一種紮實解答的超越,關於留連在此一疑惑的情緒,然後是歲月,然後是情感。
這是一個真正緩慢、哪裡也去不了的故事。但歲月是不待人的,每一件事都必須有些進展,然後有人離去,有人做出決定,有人舒展眉頭恬靜地笑了,有人擦去眼淚,有人走進門,有人掛上電話,有人握住你的手,有人將你攬入懷中,然後你再另一個窗子底破泣微笑,然後你在這張沙發底閉上眼睛地告訴自己永遠不要懷疑不要追問,然後你要自己相信。
然後你相信了。」
「 在所有與所有的下面,有些東西,但生存與生活卻不斷朝另一端累積。在多數的日子裡,我們欣然隨波逐流,但總在另一個、某一個時刻,我們詫異卻無從否認地感覺到騷動。我們明白那和所有所有的這些都不相同,但卻絕不陌生。它是如此新穎,以致甚至沒有名字,也不可能用手去指。它竟是如此陳舊地芳香,於是我們焦躁地、不耐煩地,讓自己失重地朝某一頭、那一頭飛去。
在飛行的途中,一切都在剝落,但那卻並非一趟可逆的機械反轉。
我們不是回到童年,而是看到童年時不曾留意的風景,我們不是將話語重新嚥下、我們沒有阻止或促動任何事件回到沒有發生或使其發生,我們只是認識了在那個行動起始點的我們自己。我們記起了我們其實帶著猶豫,期使揣著考量,所有的放手與收手都是選項艱難的挑剔。」
--黃以曦,電影欣賞季刊,鑽石的日子《紐約愛情故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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